晨雾 31
纪安觉得自己很倒霉，但还好不算太倒霉，就那么直直摔到地板上，他竟然还能动，只是有一条腿感到疼而已。
“安安？怎么了？”门外传来傅颖的声音。
“没事。”纪安咬牙说了一句，一只手抓住浴缸，努力爬了起来。
胳膊发着抖，但好歹坐起来了。纪安勉强转过身，才发现有些不对。
疼痛像是忽然从小腹下方传来，伴随他刚才的移动而弥散开来，无法忍受的疼痛忽然遍及腹腔，纪安疼到无法呼吸，再一睁眼，看见自己整条右腿都成诡异的角度扭转着。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纪安明白一定发生了极其糟糕的事，甚至比他以前每一次受伤都严重很多。
“妈……”
意识模糊之际，纪安一直想着，妈妈肯定会怪他。
已经提醒过他等爸爸回来帮他，但他执意自己去洗澡。如果又摔断骨头，那又会是数万块的治疗费。
为什么要执拗呢？纪安很后悔。
他想着要不要解释几句，因为从小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，他和他们没有那么的亲近，因此他羞于让爸爸帮他洗澡。
但一直到上了救护车，一直到意识彻底消失之前，纪安只能听到妈妈的呼唤，没有听到她的责骂。
这一次纪安知道自己睡了很久，并且这一次疼得厉害，几次在睡梦中都能察觉到痛苦传来。
纪安一度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。
可是他似乎有什么神奇的本领，次次命悬一线，次次都能活过来，苟延残喘。
“醒了？”
身边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，纪安缓慢睁眼一看，看见了宋小妤。
显然身上插满了管子，纪安动不了，也说不出话。
“谢天谢地你可终于醒了，我这个护工都白领多少天工资了。”宋小妤拍拍胸口，高兴的笑起来。
“你小子也真是厉害，洗个澡摔成这样，一两个月也很难见到一个骨盆摔伤的，车祸跳楼不过如此了。”宋小妤摇头感叹。
纪安震惊。
“你会很长一段时间生活不能自理。”宋小妤一手叉着腰，又想了想，“不过你之前也不太能自理。”
纪安想反驳她，但话刚到嘴边，突然就咳嗽起来。
“呀呀呀，小心小心。”宋小妤急忙按住他的胸口和腿，“好好好，我不刺激你了，你别乱动！”
好一会儿纪安才平息下来，浑身犹如遭了一通暴打，久久不能安宁。
“好了，没事的。”宋小妤拍拍他，“这不是有我在嘛，你父母也经常来看你，放心好了。”
宋小妤低着头，笑着看向纪安的脸。
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好，氧气面罩盖着大半张脸，面色惨白。因为太过惊讶，眼睛瞪得圆圆的，还隐约泛红。
即便这样，纪安也是毋庸置疑的好看。
每一个五官都如画家精细描绘。
第一眼见他时宋小妤就被他惊艳到，很少有男生长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，眼睛里面却看不见半点自信。
这样的矛盾给他平添了一种需要被人关爱的脆弱。
“放心吧。”宋小妤轻轻拍拍他。
纪安一条腿上固定了护具，腰腹间悬了盆骨带，动弹不得。
心脏上的问题无疑会加重，但宋小妤有照顾心脏病人的经验，倒也不担心。
纪安一直躺了整整五天才勉强能说话，开口第一句就是：想看看现在的样子。
“你这样子太惨啦，过段时间再看吧。”宋小妤笑了笑，走到床尾取下尿袋。
“你别……”纪安看着她。
“干嘛？”宋小妤回头看向他。
“我……”纪安别过脸去，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宋小妤知道他在想什么，拎着尿袋走到他身边，“看看吧，今天是你的尿液最干净的一天，前几天全是血。”
纪安眉头皱得更深，根本不敢看她。
“对一个还在持续出血的病人，你还讲究这些呢？”宋小妤躬身凑近他，“还是你觉得应该让他自己起来处理了？看他摔死过去？”
“宋小妤……”纪安低低念着她的名字。
“哼哼，实话告诉你吧，你还睡着的时候我就把你全身上下看个遍了，跟我害羞什么呢。”
“你！”纪安震惊，转头看向她。
纪安的脸颊瞬间变红，黑亮的眼珠子盯着宋小妤。
宋小妤本是当看个笑话，但很快便发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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